【英國】映著光的白髮

在Bath的第一個早晨，是在一間小酒館裡迎接天光。

酒吧在旅社的樓下，一般來說通常是青年旅舍附設小小的酒吧，但這一間感覺卻像是以酒吧為主，附設了間小小的青年旅舍。

於是我就坐在酒吧的單人沙發上，吃著牛奶穀片和吐司麵包，完全不搭的畫面。

在青年旅舍裡，除非是要趕飛機或火車巴士之類的人，很少有人和我一樣早起，我也不知道原因何在，大概是歐洲年輕人比較好命吧，每天一睡就是10個小時，實在搞不清楚怎麼會這麼能睡。

這天早上也是，8點多的酒吧裡空盪盪的，只有我和另外一桌帶著行李的二個年輕人。

從酒吧暗棕色的玻璃窗裡，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，往門口的地方緩緩走來，推開了玻璃門。

這是老闆嗎？我心裡想。

老婆婆走向酒吧（旅舍？）的員工，確定早餐是在這裡沒錯（我也做了同樣的事），就烤了片吐司，端著咖啡走到面對窗外的高腳椅上坐著。天色還沒全亮，微微的光線透過灰暗的玻璃照在幾乎靜止不動的老婆婆的白髮上。

第二個早晨，我仍然是最早坐在酒館裡的人。沒多久，我又看見老婆婆的身影。她坐在同樣的位置，一片吐司，一杯咖啡，面對著窗外。

我想著青年旅舍裡狹小的空間，四張上下舖的鐵床擁擠的相鄰，地板上推滿大背包和隨地亂扔的髒衣服。老婆婆坐在床上（不可能是在上舖吧？），像一尊雕像似的。同寢室的年輕人不知道會不會稍微收斂一點？不像平常那樣大呼小叫的，把自己的東西到處亂丟佔滿走道。

等到某一天，當我滿頭白髮，會不會我也倨僂著身子，坐在某個異國青年旅舍的小酒吧裡？那時身旁的年輕人，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？腦中會有什麼想像？